南风有幸

一步之瑶

（十二）

静默良久，一滴珠泪坠落打碎一片晶莹，也打破了宁静。瑶光轻笑着举袍，状若无意地拭了拭眼角。

又是沉默了许久，瑶光略带自嘲和不好意思地冲水光中的自己笑了笑。谁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两世加在一起，四十二万年里，孤家寡人的日子是最久的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，一大把年纪，这眼泪也是多了起来了，她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。

无父无母，除了折颜和兄长，这还真是第一个人，这样将她记挂在心上。可这种感觉又很奇怪，和朋友给她的感觉不一样，很开心，偏生心里又有些堵，说不出话来。她已经经历过整整一世的爱而不得，求而不能了，突然有一个人愿将他的温暖尽付自己，她反倒……有些不知所措了。

她微微笑着，攥紧了手中的书，摩挲着那刚劲漂亮的字。哈，这可是这世间将她的名字写的最好看的人了，还写了这么多遍，他很闲么。

瑶光微抬了眸，望向窗前缓缓渗透进来的微光，轻笑出声。

“墨竹，你去烛明谷找重明上神，就说明日戌时请他来凡间初遇之地一叙。”“是。”

 

不管外界战火如何频仍，进了酒肆便是人间温柔富贵地，隔绝一切烦扰，却隔绝不了那凝脂般的汴河波光，那船家女的清酽歌声，和那隐忍极深似有若无的脉脉情意长。

重明赶到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窗前临风处一水碧色身影清丽绝俗，不染纤尘。却支颐撑额，袖袍一挥，桌上便赫然出现各色酒瓮数坛。重明看得眼皮都是一跳，那玉液酒就是陈年老酒，一坛就足以撂倒他二人，她这是还嫌不够？

“你来的倒是早，我刚把酒拿出来，你就来了。”瑶光轻声说着，眉眼似笑非笑。“这些都是我和折颜四处搜罗来的，尽是好酒。今日，你我二人不醉不归！”

呵呵，不醉不归……重明默默苦笑，一会儿真喝醉了，可得想着服清念丹，他总得是清醒着才能把她扶回瑾虞宫。

“别那样一副苦瓜脸，坐吧。”瑶光笑意更深了些许，笑涡里不禁捎带上了一股调皮意味。

重明也稳了稳心神，轻轻一笑，风度翩然，就在瑶光有些看呆了的目光中安稳入座。

四目相对，到底是瑶光先垂了眸，为自己斟了一盏酒，自顾自地说着，“重明，你可知我见你第一眼时，是什么感觉么？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是沉默的近乎死寂的心，突然动了。”瑶光眸色水红，装作不在意，似是没望见那红衣郎君的桃花眼瞠了瞠，喉头滚动着欲言又止。她又笑了笑，“说实话，这天地间顶优秀的男子我都见过，可唯独一个你，你。”

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，略显豪气地举手在唇角一抹，又给自己斟上了酒。“我就感觉，我好像在哪见过你，认识你许久了，可记忆又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不认识你。好吧，我不认识你。”瑶光呼吸粗重了些，笑着摊了摊手。

“那我也依旧觉得，你必是这四海八荒里穿红衣最好看的人了吧。自见你一面我就牢记着，此生，再也不穿白衣和红衣。一个是为了放下，一个，却是为以另一种方式记得。反正我怎么穿也不会有你好看嘛！”瑶光一扬手，哈哈大笑，畅快异常，直笑得那晶莹的水光溢出了眼眶而不自知。重明眸光一暗，心口隐隐作痛起来。他突然感觉，就是让他历挖心之痛，他也绝舍不得让眼前之人掉一滴眼泪！

“我到底在干什么，在可以放肆爱的年华里爱上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，日日相守，夜夜期盼，等不到他一丝回音，最最亲密的接触，就是那一剑穿肩！穿的哪是肩，是这儿，这儿！疼得早已麻木，干涸的一点水分，一点希望也没有！自己都不认识自己！”瑶光大笑着，声音干哑，左手直戳着自己的心口，眸色血红得歇斯底里，又满是苍凉。

“一步之遥，一步之遥！永远是一步之遥，永远……就这样拖着我，不准我反省，不准我有希望，临了了才能意识到万事皆空！死了都不想再回头，回头干什么，反正也没人心疼，无牵无挂，孤家寡人……”那血色愈发浓重，终是抑制不住地滴落。

她霍地起了身，踱到窗前，迎着晚风眯了眼，似在寻找着什么。良久，声音轻得宛如一碰就会破碎般，抑制着自己的脆弱。“现在，什么都断了，又有了新生，我以为这样很好，哪怕结局一样，起码过程里还是有人在意的，不是那么，那么冷了。这对于一个早已于爱无能的女上神而言，不是很好么。可我到底为什么，又遇上了你呢。”说到最后瑶光的头越来越低，声如蚊呓。“你又怎么能知道，没有机会了，我已经不能再爱……”

瑶光突然瞠了目，背后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温暖。红色袖袍绕过她的肩膀，力度强势，似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。肩头有些湿润了，晚风吹过，透着些微凉意。

沉默，沉默。

“你不需要再去改变什么，再去委屈你自己，真的，就做现在的你，你很好了。”身后的人声音低沉，原本清朗的嗓音染上了些许哭腔，直让得瑶光失了一切挣扎的力气，只想多贪恋一会儿这样的温暖。“你不用再一个人向前走了，我陪着你，我跟着你。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，但请你允许我，有一个机会追寻你，彼此都，都不再孤单。”

一行清泪划过如玉面颊，“你不知道的，我这一世……还要有多少困难。连能陪你多长时间，都未可知。”瑶光咽下心间痛意，第一次觉得，这样逆心而言，是那样困难。可她能让他亲眼看着她度天劫么！

“不管怎样，就是山崩地裂，也一起面对。刀山火海，起码你要让我陪你一起走。”重明将怀中丽人翻过来，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眼，桃花眼红得无以复加，却是斩钉截铁，一字一句砸在了丽人的心上。

“一起走……”瑶光有些失了神，望着眼前的人，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另一幅场景。“不管怎样，我们两个一起面对，你不准抛下我！”那男人金红衣袍尊贵无比，却是笑容深情，低头对着怀中的人喃喃低语，直至沉沉睡去。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你就不能等等我！”那白衣男子仰天而泣血泪长流，北荒大泽光芒闪烁，直看到那心头血溢出，天地齐哀。瑶光心里没由来一痛，又是后怕，不禁反手攥紧了重明的手。她不要重明那样！

她终于凝了神，认真地望着眼前之人。桃花眼中深情几许，眼角薄红如今凝成了血红，她心中一痛。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，难道随心而活，真的就这么难么？

沉默也不会阻止晚风吹拂而来，温柔地打着旋，似携了什么东西般顺着汴河柔光而逝。

“若我应了你，你是不是就会保重自身，从此逍遥自在，无所烦扰？”瑶光无视了重明的激动，杏眼圆睁，恳切地望着那醉人的桃花眸，想要寻找到肯定的答复。

“那是自然，日后必事事以你为先，所做之事只为护你安乐，一世周全。”重明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，只反扣了瑶光的手，如此简短的，却是认真地许下如斯诺言。心跳擂如战鼓，答应吧，求你答应吧。

“承你不弃，自当不离。”瑶光含泪微笑着，也一字一句轻轻说着，望着那郎君眼睛瞬间瞪大，眸间笑意宛转宛若春风十里桃花盛放，无视了谁也无视不了那天光碧影春意盎然。已是傍晚，阳光却突然生发，同时照到了两人的心里。瑶光轻舒一口气，直觉得五内清爽，宛若老木逢春，好像又有了生机与活力。

感受着这宛若重生的欣喜，瑶光还来不及高兴地笑起来，突然瞪大了眼，重明一个猝不及防吻上了她的唇，摄回了她的全部言语。

“咳咳。”重明终于收回了头，瑶光连忙低了头连声轻咳着，臊得耳根通红。啊居然刚一确定关系就这样，翩翩君子什么的都是骗人的！

重明偷香得逞，望着眼前那咳得快没气儿了却依旧抬不起头来的佳人不禁爱极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，“你不必惊讶，我也只对你一人会这样。”

“……”重明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打在瑶光的侧脸上，瑶光的头更低了，不过脸没有那么红了。那如山间松柏般清新雅致的气息包裹着她，却让她无比安心。她轻轻笑了起来。

重明灼热的目光望着她，不禁也弯了唇。“怎么，先前某人还要与我不醉不归的，现下倒是忘了？”

“谁忘了！”瑶光不服气地抬起头，撞到了那道灼热又戏谑爱恋的眸光也是虚了虚，“咳咳，那我们继续喝吧！”

这一夜，瑶光兴致无比高昂，玉手一招，便是所有酒坛统统腾空而起。“琼浆玉液，哈哈，自是应该放在一起的。”“清风流霞，琼波碧光，这四种酒掺在一起，阿，阿醉，你说喝的人……能不能也看到那般美景啊？”

看到的应该是满天的星星吧！重明真是无奈极了，可眼前女子偏又是那牵扯了自己全部心神的人，此刻抱着酒坛子歪头醺笑的样子却那样可爱……重明喉头一紧，他怎么舍得责备嘛！只能连哄带骗的从她手上抢酒然后偷偷倒掉。开玩笑，每种酒都是陈年老酒，一种就够人受的了，她还敢喝混酒！虽然这不可多得的好酒倒掉是有些可惜。

“嘿嘿……”瑶光又歪了头傻笑着，醉眼朦胧。“阿，阿醉，你可知我，嗝，为什么这般喜爱喝酒么？”

为什么啊，他也很想知道，明明酒量也是够差的，喝了就更没有神仙样了！

“你，你离我近些，我告诉你……”瑶光故作神秘地招招手，重明便附了耳过去。

吧唧！瑶光无比响亮地亲在了重明的脸上，然后咯咯的笑个不停 。“这么好看的小郎君，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啦！”

…… 酒后吐真言?

重明呆呆地摸了一把她亲过的地方，有些木然，哭笑不得。他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？

 

第二日，瑶光迷迷糊糊地醒来，第一反应便是扶住了头。

“嘶，好痛！”瑶光揉着头，龇牙咧嘴。一边的碧游见她醒了立时起身走了过来，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，脸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。

“主人，您昨夜怎么又是喝个大醉回来的啊！”碧游看着瑶光一把抢过醒酒汤的模样感到十分的恨铁不成钢。

“咳咳，丫头你要吓死我啊！”瑶光微蹙了蹙眉，这醒酒汤真难喝！

“人家还不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嘛。”碧游撅着小嘴不满道。昨夜看到重明将喝的大醉的瑶光扶回来时她可是气的够呛，虽然后来知道了主人与重明上神终于在一起她也很开心，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这样乱喝酒！

“这是重明上神昨夜留的药，据说效果极好。还有，他还说，今日清晨您醒了后他就接您去烛明谷赏梅，现下正在外殿等着呢。”碧游虽不情愿，还是一句句地转告着。

瑶光听见了重明的名字，眼睛登时一亮。也顾不得苦不苦的就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，皱了脸咂咂舌，又顺手捏了捏碧游的发髻。“知道啦知道啦，我下回不喝那么多就是了，小小年纪怎的这般啰嗦。他现在在外殿是吧，那我出去看一眼啊！”

望着转眼间就没了影的瑶光，碧游撇了撇嘴。切，陷入恋爱的女人怎么是这个样子。

瑶光一路风驰电掣，无视了周遭墨竹熙竹笑弯了的眉眼和问安，一心往外殿冲去。到了门口又急忙刹车，略整了整衣带发髻，淡定地走了进去。

重明望向殿门口那逆光而立清瘦高挑的倩影，心脏略悸了悸，一切心思都流连在了她身上，挥都挥不去。

“你来的倒是早。”瑶光微微笑了笑，话尾音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，惹得殿内的人都弯起了唇。

“是啊，为博佳人一笑，自当尽心尽力。”重明笑意温暖。“烛明谷的梅花现下开得正好，不知可否同赏？”

瑶光理了理青色的衣襟，黛眉止不住地上扬，“那就带路吧！”

重明轻笑着，袖袍一挥，二人便都不见了踪影。

 

烛明谷。烛明谷名义上为谷，实际面积确有一块小陆地那么大了。谷内云雾缭绕，仙气四溢，风景秀美，民众数量不少，安居乐业，竟也是一个似青丘一般的仙乡！

“烛明谷本就坐落于青丘南荒，相像根本不意外吧。只是地处北面，有隔离之态，且重明鸟家族在此盘踞多年，所以并不归白家管辖就是了。”重明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，便笑着回答道。

瑶光赞许地点点头，“没想到你们都这般有治理之能。”

“哪是什么治理之能，我们都是生于斯长于斯，不分高低贵贱。彼此尊重，彼此爱护，没有过多主君和臣下之分。”重明微低了头，笑容谦和。

两人就这样笑谈漫步，殊不知已在当地引起了小小的风波。

“我亲眼所见，主君今日一大早就带了一个青衣女子回来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，说是要去赏梅呢！”安宁河的河神醋溜溜地道，她可亲眼看着这二人在她身边走过呢！而且看着……居然还那么般配！

“啊，你是看错了吧，主君什么时候近过女色！”树精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。

“没错没错，她说的是真的，刚才他们还去我的摊位上买花来着呢！”

“大事不好啦！”梅花精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，“主君他……他带着一个女人往我的梅花林里去啦！”

“我们都知道了！”几人瞪了她一眼，旋即暗搓搓地开始商量，“就算是我们没机会了，也得去看看，这迷了我们主君心窍的到底是个什么人！”“对！跟上去看看！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我们烛明谷的主母的!”

另一边，瑶光重明二人已走入了梅花林，只见东边一簇簇雪白无暇，而西边又是漫野的灿若彤云，瑶光的眼睛闪闪发亮，有些迫不及待的投了过去，重明宠溺笑笑，紧随其后。

“这些都是烛明谷里特有的品种，一个叫玉梅，一个叫彤梅。”重明微笑清浅，声音温润如三月的细雨，桃花深潭里也只映着一个她。

“哇，那个就是主君喜欢的人么，真的好美啊！”树精望着那远处一袭青衣迎风回眸的瑶光眼神一亮，羡慕不已。

“真是没出息！”自命为烛明谷第一美人的河神生气不已，可旋即又有些颓然，对手太强大，搞得她都没有什么信心了！

主君对她好温柔啊，几人望着那含笑解说眉眼间紧锁一人的重明不禁心生艳羡。

“你们说，她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么？”梅花精有些怯怯地探出小脑袋，小声说道。

“怎么可能，美人都是自命不凡的！”河神气鼓鼓地说着，望着那笑起来梅花失色的倩影十分嫉妒。

“是谁？”瑶光刚才就觉察到了几股陌生气息正在逼近，好像是当地的精灵，故而没有太过急言令色。

几人被吓了一跳，她们自以为修炼多年法力精深隐藏的很好，谁想到让瑶光一语道破。怎么办，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！几人背后的手绞在一起，都想推一个出去认错。

“你们不必紧张，我也只是来做客赏花而已，如果打扰到了你们还请原谅。”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，瑶光不禁有些诧异，这什么情况？

她好像人很好啊！几人都有些犹豫，想出去又有些不敢。

“那个，我们只是路过，路过……”最后是胆子最大的河神先开了口，语毕还悄悄瞧了重明一眼，那眼里是掩不住的爱慕。

这莫不是个情敌？瑶光也是女子，自然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，嘴角一抽，便是望向了一边沉默不语的重明。只见那红衣郎君气质斐然温雅如香雪冰兰，一双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，不禁气结，这家伙委实是够招蜂引蝶的！

“嗯，我是瑾虞宫的瑶光上神。我来此并无恶意，只为赏梅，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。”瑶光收了收心思，笑意温和道。

哇这人居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瑶光上神！几人眼睛不约而同的瞪大，那要这么说的话……输给她也不是很丢人！嗯！

“原，原来您就是瑶光上神啊，哈哈哈哈久仰久仰。您没有打扰到我们，只是我们有些好奇，就过来看了看，您继续，继续哈。”梅花精现下一点反抗心思都没了，拉着剩余几人就跑路了。留下瑶光和重明在原地无语至极。

……呵呵你倒是够招蜂引蝶了。瑶光微眯了眼勾唇一笑，眼神透着不善。

哪敢哪敢。重明眼里带了些讪笑，冤枉啊，他那真心天地可鉴啊！

你想狡辩？

真的不关我事呀！

沉默良久，就在重明想要牵一牵衣袖示好时，瑶光终于摇摇头，袖袍一挥潇洒离去，声音悠然随风而至。“这一次就算了。”重明还来不及松口气，瑶光又幽幽开口。“下回再有这种情况，我就抽你。”

……

草飞流萤，丽日当晴。一阵长风携了春日里的桃花气息自南岭而来，只道是南风有幸，一万年岁月悠悠而过，又有很多东西在改变，孕育着新生机，同时也有很多东西经年流转，岁月生香。

“且看那袅晴丝吹来闲庭院，摇漾春如线……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，恰三春好处无人见，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，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……”

座席阴影处，少人能注意到有两个英俊青年正侧耳倾听着，一人举止温雅，红衣翩然；一人神情潇洒落拓，眉清目秀，碧青色袍角又落了点点桃花红，徒添一段风流。

“台上是戏，台下又是戏。看了这许多年，演的人不曾厌，看的人却不知换了多少轮，原来天上地下都是一个样。”听了许久，那青衣男子终于出声，声音清脆若竹间雨落，眉眼间光影流转似笑非笑，惊艳了一段时光。

“欢喜伤悲，老病生死，说不上传奇。瑶光何必多虑，外般种种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。”红衣郎君桃花妙目华光潋滟，似是多情却不染纤尘。

“一时感怀罢了，没什么。”瑶光微垂了眸，低低笑着。“折颜前几天来了消息，说是姒灵又怀了孕，也不知这一次狐狸洞里能不能添一个女娃。”

“很有可能。”

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，一阵金光闪过，白止的大儿子白玄突然现身，冲两人施礼一拜。“阿姑，上神，阿娘今日产女，特邀您二位前去。”

“真是个女儿啊？”瑶光眼神一亮，望着那面颊也是透着些兴奋的少年便是一笑。“好嘛，我方才还同重明说着这事呢，想不到成真了。如今白止家可真是双喜临门啊，两个儿子都飞升了上神不说，这下便是儿女双全了。”

“是啊，放眼天地间也是无出其右了，这便走吧。”瑶光和重明相视一笑，三人便一同消失在原地，只留下一锭银子搁在光亮的木桌上，沉默地听着台上之人继续唱着别人的悲欢离合。